注：《作为一棵风中的树》原来收录的是作者1996-1999年间的诗歌作品（4首）。此次增订时增加了一些我本放在《故乡集》里的近作。
1、屈原
1〉
纵身一跃
向下的瞬间
瘦削的你
长成参天大树
根系是中原那几条粗壮的河流
枝叶像晴空中绰约的云
2〉
你纵身一跃
水花至今怒放
3〉
你纵身一跃的
那一刹那
汨罗河进入辞条
河水改道
灌注每一位华族儿女的血管
中国的土地
从此有了心跳
1996-2-2
（本诗已发表于2004年4月号《诗刊》（上半月刊）
2、阳台上
阳台上
我常想
作鸟的飞翔
我知道规则
阳台与阳台之间的垂线上
不能停留
阳台上
我还要继续
想一想
1996-3-20
3、自画像
作为
一棵风中的树
我
一直想
摇醒天空 ……
1998-5-2
4、致房客
我的心房
已经客满
一万个房间
住着百万个你
1999-5-30
（曾经发表于《中国教师》月刊2003年第2期）
5、水子
A．
水子是没有必然的偶然
水子是只有瞬间的永远
水子是无法解读的无助
水子是不能触摸的焊接
水子是伤痕
还是冬夜里倔强闪亮的恒星？
B．
水子是昨夜一地的月华
水子是梦里无尽的清风
水子是
世界上千千万万的儿女中
最最婉约的清纯
C．
水子不在神龛上
水子存在于
生命和生命的
发现
知遇
以及
永远真实的疼痛中
没有水子
其实就没有我们的完整
2003年10月27日 。
[注：在飞机上读《环球时报》，中有介绍日本人称流产或夭折的婴儿为“水子”（像水一样流走的孩子）并加以祭奠者，心中大恸，感而记之。]
已发表于 2005年3月20日 《北京师范大学校报·文化副刊》。
6、心茧
长茧啦
不在手上
在心里
心里的硬壳
不是茧
是痂
12月4日 清晨 。
已发表于 2005年5月20日 《北京师范大学校报·文化副刊》。
7、珠海的月亮
在棕榈之下
楼群的缺口之上
珠海的月亮
弯弯的芽儿
很大
夜色透明 月光如水
情侣路一尘不染
（注：情侣路是珠海一条著名的滨海大道，是“浪漫珠海”的象征之一。）
2003-12-28 ．29
8、石块与坦克
新年时节
石块砸在坦克的硬壳上
几乎反弹出电视画面
然后像礼花一样绽放出的
是无罪的血和有罪的声响
世间有多少个
巴勒斯坦和以色列
多少石块与坦克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
团圆时刻的一道拼盘大餐
竟然就可能是
石块、坦克，血泪与硝烟
2004-1-10 ， 看新闻有感。
9、 韦加宁
你再生手
让生命恢复创造
你修复脚
让道路再行延伸
无数感激的泪光闪亮
是因为 你用心嫁接了心
像一枚雪花一样
静静飘落
你谢幕了
墓碑前开满永远鲜艳的掌声
2004-1-13 ， 看央视“感动中国”之 “韦加宁”有感。
（注：韦加宁是一个医德和医术一样高超的肢体外科专家，一生救助了无数病患，因癌症过早逝世。面对死亡，他坦然说：“ 人生就像舞台，再精彩也要谢幕。 ”在吹着口哨镇静地完成总结自己一生成功手术经验的《图谱》之后，韦加宁大夫于 2003 年安然离去。）
10、 春意
海蓝海蓝的天空下
洁白的云团在一个劲地疯长
晨光的线条里
迎春花像奔跑的孩童
嫩黄得透明
寂静中
所有的建筑都在屏息着
激动得面孔铮亮
在草地上再小心的行走
也让你不忍
怕生命的激情被踩喷了
溅你一身
2004年3月25日 晨练归来。
已发表于 2005年2月25日 《北京师范大学校报·文化副刊》。
11、 家
大地是家
天空也是家
极地是家
赤道也是家
房子是家
梦想也是家
家无处不在
却永远在路的尽头
我们永远是那个在三岔路口
孤独的孩子
在刺眼的阳光下
我们永远地追问——
什么是家
什么样的家
哪里是家
回哪个家
2004年12月16日 清晨 ，起床时忽然琢磨起儿子曾提出过的问题：如果爸爸去XX市工作，那么放假的时候我去哪个“家”呢（我爱人仍然在北京工作）？
12、 时间
某一刻你突然发现
被时间的墙壁
夹得生疼
你发现了四周
四周也发现了
很少的孤独
很少的悲怆
就像
很少的陈子昂
在很少的幽州台
只有很少的机缘
会令你想起时间的锋芒
和时间的形状
注： 2005年3月17日 ，因 李傲 先生《我最难忘的一场演讲—— 陈璧 君到 陈碧 君》中所说“ 陈碧 君（来邀请李敖演讲的女大学生，原名与 汪精卫 夫人同）站在我的背后，我觉得我正夹在两代 陈璧 君里”而产生的关于时间的另外一种感觉。
13、 流变
夏季的雨水
也就是冬天的雪
你凝视文竹的时候
文竹也一定在玄思谁
飘荡那些许幽香的
绝对是茶，或者道
而茶或道
就既不是茶香
也不是泉水
2006年1月18日
14、 临别赠言
送别的时候
才知道什么是时间
思念的时候
才知道什么叫距离
但请相信，我的朋友
天下仍然有不散的筵席
流水的是营盘，铁打的是兵
无论你们去了哪里
哪里都有遍地开放的祝福
哪里都有永不熄灭的心灯
2006年6月15日 ，送别2006年 毕业的 博士、硕士研究生7同学。
15、 像花儿一样生活
像花儿一样生活吧
不要学风
无休止地流浪
像花儿那样歌唱
像花儿那样舞蹈
像花儿那样沉静
像花儿那样微笑
招呼每一个路人
也像花儿那样热情奔放
让疲惫的心深红或橘黄
依傍在每一户的窗台
遐想和开放
2006 年 6 月 24 日 ， 13 ， RIVERFLEET ， BIRKENHEAD STREET ， LONDON 。
16、 沃圩柯
沃圩柯
你如此美丽
美丽得令我忧伤
在你湛蓝的穹庐下
我不忍有片刻的思量
生怕错过
每一缕白云
每一波麦浪
每一声虫鸣
和每一阵陪伴孤独的
寂静而无垠的歌唱
沃圩柯
你如此美丽
美丽得令我忧伤
美丽令我长久屏息
美丽令我不堪回望
离别你沃圩柯
告别夕阳镶嵌的农舍、古堡和尖顶的教堂
就像远离那燕尔的新娘
就像一个老父亲
无力告别远嫁的幺女
永远站立在暮色的山冈
沃圩柯
沃圩柯
美丽的沃圩柯
但愿别后即相逢
在每一片碧野蓝天
在每一处沉醉的梦乡
注：沃圩柯即 Warwick。
2006 年 7 月 11 日 ， Bedfren-90-C ， University of Warwick 。
17、. 孤独写真
在夏天
你的冷
就像在人群里
你彻底的孤独
四周的喧闹都是涨着的潮
惟有你
是不断缩小的
岛
哪里有橘红的朝阳斜照
哪里有紫色遍地随风摇曳的薰衣草
哪里有缤纷如雪片的钟鸣
小白鸽、橄榄枝在地平线上丛生
上帝无处不在
惟有你
久久期待着故乡降临
温暖这突然泛滥的
万籁俱静
2006 年 7 月 29 日 ， 13 ， RIVERFLEET ， BIRKENHEAD STREET ， LONDON 。
18、 肯辛顿花园
绿得太浅了
你涂抹点荫
蓝得太嫩了
你蓬松着云
在风声中沉醉
在阳光下小睡
你的怀抱里有无限的温婉
片刻的依偎都会流淌不尽的柔情
在肯辛顿
在你婉约妩媚的绿茵
所有的遐想都收拢翅膀
所有的访客都不再是游人
September 3, 2006, Kensington Gardens .
September 5, 2006, 202,15, Woburn Squa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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